厂区内部不似外面的安静，混杂着各种机器的声音。季子明拉着小车，上面放着一堆零件，慢吞吞地来到了钻床边。这里一排共有四台钻床，季子明直接来到了最左边的那台钻床前停下。他把左手攥着的钻头放在工作台上，深吸了一口气，重重地吐出去。工作台不高，大概在他胯部之下一指头长的地方。季子明拿起了钻头，放进夹头里，然后用钥匙拧紧夹头。他从小车上拿起一个长条形零件，放在了工作台上。他看了零件一会儿，叹了口气，右手握住了钻床的把手，左手按了一下钻床左边的绿色按钮，接着左手抓住零件的一头，用钻头对着点好的位置，右手转动把手，开始了钻孔。对于钻床的操作，季子明并不陌生，尽管他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。

季子明所在的公司叫德光有限公司，是以办公用品为主要营业方向。他来到这个公司的第一天晚上就学到了两个名词：大楼里的人和工厂里的人。他隶属于工业工程部技术改造科，在C1车间，听这部门的名字也知道他就是属于那种第二类人，工厂里的人。第一天上班，科长找他谈话，告诉他：“咱们机械工程师呢，没有十年的经验是干不来的。给你个项目，你也做不来的。就是你敢试，我们也不敢让你试，十几万的项目，我们赔不起的，所以你安心在底下干基层。咱们科呢，有两个组，机械组和电气组。你先干机械组，但是如果电气组缺人，你也要及时地补上去。年轻人好好干，你的努力领位都看在眼里，不会忘记你的。”季子明听完之后也是下决心好好干。于是乎，来了两个月了，钻孔的手艺更加精湛了。

“小明呀！”季子明听到了有人叫他，便松开了把手，按了一下钻床左边紧挨着绿色按钮的红色按钮。转身一看，原来是陈工。陈工是机械组领头，一共管着五个大学生。

“陈工，有什么事吗？”季子明勉强地笑了一下，问道。

“没事没事，我看你这些都不用人教，你们学过吗？”陈工三十来岁，但是背有点弯，指着钻床说道。

“我们在学校里面实习过，车铣刨磨钳都练过的。”季子明扶着小车的拉手。
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，好好干，干上两年你就可以上去了。”说着拍了拍季子明的肩膀，“没事，你干吧，我就看看。”说完就走了。

季子明转身对着钻了一半孔的零件。他自语道：“上去？”然后扭头，看向了左侧的那个二层。

二层都是领位和设计师办公的地方。二层有三个部门，工业工程科、设备科和技术改造科。工业工程科就是几个大学生，整天对着电脑不知道干些什么。用我们师傅的话说就是，花钱养着一群大学生，但是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。设备科整个科就只有两个人，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。技术改造科就是四个老工程师和一个技术员。在我们科都有一个想法，就是升到二楼去工作，做上面的人。季子明也抱着这个想法，虽然这里苦，这里累，但是还是坚持在这里干，心里的苦闷自己藏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