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嗓音温柔的少年举止也温柔，只见他还替衣服松散的同伴拢了拢领口，微笑着说要替他去当差。

这就很不错了，虽不能人道，但做的事还挺人道的。

蘅芜赞许地瞟了他一眼，等他出了山洞便追在他身后悄悄地跟了上去。

这一回找御膳房就容易多了。

正是贵人们即将用午膳的时刻，御膳房里的人大都面色严肃手脚忙碌。

但也忙中有序，一列列传膳宫女太监来了又走，多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也不曾有。

蘅芜看着那少年十分熟络地穿过人群来到一处灶台，低着头向掌勺的御厨行了一个礼，便很是利落地削果皮刻雕花起来。

一见就知道是做熟了的。

虽玩得刺激，但为人体贴，不错不错。

蘅芜兴致勃勃地双手抱臂，靠在墙上见这一老一少各自忙碌。

这座灶台似是专做点心的，只见那老的站在沸腾的油锅前，将提前汆烫过的小巧面团朝锅里一扔，待面团一膨胀便立即捞起，将其中豁了口的形状不够圆润的用长筷子飞快地捡出来扔到一边。

接着在另一口锅中融化冰糖，制成浆液，一勺勺舀了浇在炸好的面团上。

油香混着面香又夹着一抹水果的清香忽地迸发出来，萦绕在蘅芜的身周，令她沉寂多年的五脏庙都忍不住动了一动。

这老御厨还真有点本事。

少年的本事也不差，一朵苹果芙蓉花雕得栩栩如生，小巧又精致地摆了两朵在鹊枝缠花白瓷碟上，衬得金黄油亮的面团越发诱人了。

“这道菜名为金团迎秋爽，具体做法你可记下了？”

老御厨面带微笑地看着少年，眉眼间的赞许欣赏掩都掩不住。

少年也连连点头，“都记下了，等一会儿贵人们都用完了膳，本、奴婢再亲自做一遍供您品评！”

老御厨欣慰地点点头，接着开始做下一道。

蘅芜也不知道自己会对这点心的做法居然如此感兴趣，分明田刘氏每日变着花样给她烧菜，她也不曾尝上一尝。

今天就是听说她要做糖蒸酥酪，她才忽然有了兴致想看看这京城的做法有什么不同。

不过，这一老一少忙了一个多时辰，也并未做什么糖蒸酥酪。

只有什么杏仁佛手、花开富贵、竹韵露、合莲羹……

都是些看过程馋人得得紧、待那老御厨一报名字便食欲全消的东西。

而且，她也做不出当着凡人的面偷东西吃的举动。

偷吃食自然是不行的，偷人么……或可一试。

而且她这哪算是偷呀！分明是送这凡人一场造化，带他行善积德！

蘅芜特意等到御膳房闲下来，那半大少年将方才的点心一一重做了，老御厨尝过赞过之后，方才抬手给他打上了一道标记。

果然，他不等收拾干净灶台，便突然向老御厨借口请辞。

出了御膳房直奔一处幽静的竹林中，眼底那抹迷茫呆滞才彻底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