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依旧锦衣玉貌,却不再近前,只站在门外,清冷疏离地对她说:“容鸢,我来退婚。”
对那时的容鸢来说,天塌地陷不过如此。
她疯了一样抓着霍无舟的衣领问: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
霍无舟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她,嗓音冷淡道:“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,这辈子都不会娶你。”
十七岁的容鸢怎么都想不通,为什么年少时倾心相对的人能那样绝情。
所以死都不肯答应退婚,霍家送银票她当初就撕,送东西她全砸得稀巴烂,因为同这厮在退婚时闹得太难看,以至于数日后霍家被人血洗满门,永安县令以“容鸢对霍无舟因爱生恨,反目成仇,作案动机明确”为由,直接就派人把她捉拿入狱,判了死罪。
容敬渊为了替她翻案,到处奔走,稀里糊涂地就送了命。
若非奉旨南巡的皇长子恰巧路过永安城保下了容鸢的性命,她也得含冤而死。
如此深仇大恨,怎能不恨霍无舟?
而如今重活一世,惨剧尚未酿成,容鸢现在看到霍无舟,只想痛痛快快地同这人退婚。
绝不能再和霍家有半点瓜葛,让父亲白白送命了。
容鸢暗暗下了决心,正琢磨着这婚要怎么退才能给彼此都留点脸。
边上的容敬渊还以为来了救兵,喜滋滋地迎了上去,“霍公子,你来得正好。你快同他们说说,你跟我家阿鸢是真的有婚约的。”
这话一出,门前众人都看向了霍无舟。
霍无舟面色如常,淡淡开口应道:“确有此事。”
容鸢闻言看向他,凤眸微眯。
“我就说我家阿鸢同霍公子从前那样要好,霍公子肯定会来娶她的!”容敬渊激动得脸色涨红,又不能在外人表现得太急着嫁女儿,免得她以后被婆家轻看了。
容敬渊整了整衣襟袖子,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尽量淡定地开口问道:“对了,霍公子今日来是……”
“我来,退婚。”霍无舟回答地很是平静,同说顺路来这看花没什么不同。
容敬渊脸上的笑凝固住了,气的差点当场背过气去。
周遭众人听到这话议论地更起劲了。
瘫倒在地好一会儿的王媒婆也缓了过来,喊家丁来扶着起身,又趁机开始冷嘲热讽,“搞了半天,霍公子是来退亲的啊!”
容鸢一点也不生气,抬手拍了拍容敬渊的背,帮着顺了气,扶他坐在一旁的石头上,低声道:“爹爹,你先歇着,我来。”
容敬渊丧气道:“霍公子都来退婚了,你做什么都没用了。”
容鸢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以示安抚,而后不紧不慢走到霍无舟面前,“霍公子为何平白无故要退婚,总要说出个由头来吧?”
霍无舟微微皱眉道:“山鸟与鱼不同路。”
“这话不错。”容鸢点了点头,“你我确实不是同路人。”
别说前世她与霍无舟反目成仇后,几经生死各登高处,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女侯爷,一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监国权相,私怨难解、政见不合,注定要殊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