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慢慢亮起来，陆妧这才更衣洗漱往议政厅去，里头却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，只是来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医。

她一愣，心口陡然慌了一下，连忙推门走了进去：“皇上怎么了？”

贺忱正靠在软榻上，见她进来轻轻扯了下嘴角：“怎么这么早过来？”

陆妧看了眼他身边的太医，并没有理会贺忱的话，自顾自道：“皇上病了吗？”

太医张了张嘴，刚要说什么贺忱就呛着了似的咳了一声，太医微不可查的一僵，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。

贺忱适时接茬：“只是寻常的请平安脉，让太医给你也看看。”

陆妧摇摇头，抬脚走近两步，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贺忱的嘴唇上，苍白一片，毫无血色，如果只是请个平安脉，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？

“皇上真的没事吗？”

“骗你做什么？”

贺忱朝她招招手，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，声音倒是低了些：“我的性子你知道，若是病了哪能让你清闲？吃饭都得你喂才好。”

陆妧敷衍地扯了下嘴角，目光仍旧落在他嘴唇上，贺忱仿若未觉，正打算岔开话题说点别的，窗户外头就扑棱棱一声响，他微微一顿，随即笑容殷勤起来：“陆姑娘今天心情怎么样？赏脸做碗面给我吃？”

陆妧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来，头皮一阵发麻：“我手艺一向不好的。”

“可是先前你还欠我一碗面。”

这说的是生辰那天的事，那天她的确没有下厨，不只是因为贺忱被太后戳中痛楚，回乾元宫回晚了，也是因为她当时对这个人太过失望，已经不想再为他做什么了。

“陆姑娘？陆妧？再为我下一回厨？”

贺忱揉揉她的手指，语气催促间带着几分讨好，听得陆妧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。

“好吧，那我少做一些，你再吃点别的。”

“好。”

陆妧这才起身走了，身后贺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，直到蔡添喜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他才收回来。

这是薛京的信，这阵子因为他改变了原本稳扎稳打的计划，朝中横生了很多变故，双方的通信也被迫频繁了起来。

竹筒打开，小小的纸条被递了过来，上头只有短短几句话，却看得贺忱目光一冷。

“已出实证，各方异动，多日前数人已离京。”

贺忱合上纸条，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，临时改变计划会出纰漏这在他意料之中，先前老安王拿着风言风语来试探他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，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，但这个数人离京是什么意思？

当年牵扯进陆家结党谋逆案中的人，现在想做什么？

他陷入沉思，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糟糕起来，廖扶伤犹豫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：“皇上，您最近需得安心静养，不可劳神多思。”

贺忱思绪被打断也没生气，只抬手将纸条搁在灯烛上烧了，眉宇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：“朕有分寸，你下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