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探身出去，只见门外的阴影里，一个人影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
我打了一个哆嗦，“你是谁？”

那人没有回答我，但看身影应该是个女子。我咬了咬牙，推开门，朝她走去。

那人并未躲开，我走近了才发现果然就是小翠。

“小姐。” 小翠低下头，叫了我一声。

自弟弟溺死，我和父母从河边回来，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，我第一次体会到成为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何滋味。

自然，往日对我不屑一顾的丫鬟和下人，也对我毕恭毕敬了起来。

“你为何躲在我窗边？” 我问道。

小翠依旧低着头，轻声说：“是老爷和夫人吩咐我前来照顾你的。”

我哼了一声，“既是照顾，为何鬼鬼祟祟？”

“因为……” 小翠支支吾吾地，半天说不清楚。

“抬起头来，” 我厉声道，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小翠慢慢抬起头，我伸出手去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，逼她与我直视。

“听清楚了，我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，从今以后，见到我，放尊敬一点，小姐问你什么，你就答什么，不准支支吾吾地，听到没有？”

小翠的眼睛越睁越大，对我的恐惧越发明显，我很满意。

但是很快，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小翠并没有看我，她注视之处，是我的身后，那股恐惧，不是因为我。

接着我察觉她开始用力，挣脱了我的束缚，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。

惊慌之下，哪怕跌倒在地，仍是手脚并用地挪动身子。

“鬼，有鬼……” 小翠的声音去得远了，我呆在当场。

她说鬼？莫非她看到了？

一股风吹来，即使现下是盛夏，我仍感觉到一股寒意从我后背袭来。

“姐姐，姐姐。” 声声呼唤被风送来，愈来愈清晰。

是弟弟的声音。

我猛地回头，弟弟浮肿的脑袋凭空出现，几乎与我贴面。

“弟……” 我脱口而出，却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。

我倒下身去，看见弟弟朝我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。

后背快贴到地面的时候，却没有触地的质感。

我砸在水中，朝水底沉去。

我手脚并用，想往上游，脚踝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抓住，用力地往下拽。

窒息感扼住我的喉咙。

我挥舞双手，从床上坐起。

母亲推门而入，父亲紧随其后。

母亲关切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……” 我看了一脸焦急的母亲一眼，父亲亦对我投来一个关切的眼神。

我摇摇头，“没事，做了个噩梦。”

父亲的眉头皱了起来，“噩梦，什么噩梦？”

我犹豫片刻，将这几日梦见弟弟并被他拽入河中的事对他们一五一十说了。

父亲听后，与母亲对视了一眼，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。

母亲在床边哄我睡下，这才与父亲走出房门。

临出门前，我在迷迷糊糊间听到父亲说：“明天把归婆叫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