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乔不理会她，低着头握着床上的小熊玩偶，这玩偶还是他买给秦艽的生日礼物，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录音机，他当时还给秦艽录了一句话。

他把玩着，双手扯着小熊胖嘟嘟的的脸颊，从头一路扯到手，他修长的双手揉捏着小熊小小的手掌，不知哪下碰到了开关。小熊的身体里响起了幼时苏乔稚嫩的嗓音，“九九，九九，愿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。”

苏乔低着头，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精致的眉眼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良久，他微哑的嗓音响起，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。

“九九。”他鼻音有些重，好像随时会哭出来。

“干嘛。”

“真的，是我错了么。”

“不，你没错，你和苏过谁都没有错。这不怪你们。”秦艽走近他，将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小熊从他的魔爪上解救出来。

“可，苏慕不是最爱妈妈了么，为什么还会再娶，为什么会有苏过，他是已经忘记妈妈了吗，那为什么，他接受了所有人，唯独不接受我。为什么，他承认了所有人，唯独不承认我呢。”他呢喃着，声音渐渐开始哽咽，泪水顺着他漂亮的脸庞滑落。

“为什么，他甚至不允许我叫他爸爸，为什么，苏过就可以叫他爸爸。九九，你说，我存在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。”

秦艽无措的站在他身前，想要摸摸他的头，想了想却放下了已经伸向空中的手。她从未见过苏乔哭，从前她惹他，他都是晃着一口白牙，笑嘻嘻的叫她“九九，九九。”他从未流露出过如此悲伤的表情。他也从未说过他家里的事，甚至，她以为他不在意。

“九九，别人上学都有爸爸妈妈送的，我只能坐接送车。”

“九九，别人开家长会都是父母来的，我只能让警卫员来。”

“九九，别人得了一百分都有家长夸赞的，可我，我就是在外面打了架，到家也从未有过人说过我的不是。”

“九九，我怎么这么可怜呢。”

“九九，你会离开我么。”

“九九，你不要理苏过好不好，九九，你，别不要我。”

他声音平静，平静的毫无波澜，平静的好似在说着别人的，与他毫不相干的事。

“九九，其实我以前不恨他的，他说的对，我是他的杀妻仇人，是我害死了妈妈，他讨厌我，不承认我，是我的命。”

“九九，可是后来我开始恨他了，因为口口声声说爱妈妈的他竟然娶了续弦，他竟然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。”

“九九，我恨他，哪怕有一天他承认我是他儿子，我也绝不承认他是我爸爸。”

苏乔抱住秦艽，将自己的头埋在她腰间，他觉得只有这样，她才见不到他哭泣的脸，可他忘记了，那迅速在秦艽腰间晕开的温热。

秦艽抱着他，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喉咙动了动，终究是叹了口气，小心翼翼的劝慰他，“再怎么说，他也是你爸爸，也许，他也有他的苦衷。苏乔，别恨他。你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