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万,只是订金,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。我爷爷的尸骨缺了一块,实在是找不到了,得请塑骨师重新塑造一块一模一样的尸骨。”
我微微一愣,转身坐下。
“女士,塑骨师是什么,我不知道,我只是一个负责焚化的社畜。”
女人掐灭半截香烟,抬眸直勾勾地看我,仿佛要洞悉我内心的恐惧。
“是沈二叔让我来的,说你欠他一个人情。”
女人起身,放下一张名片。
“你准备好,给我打电话,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。”
女人也不等我回答,转身离开。
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我捏着那张名片,无奈地笑了。
女人叫乔一。
呵呵,又是和元家有关。
其实,我是一个缝尸匠,但是学的东西跟殡仪馆的化妆师不同。
缝尸匠分两派,阳派负责尸体的缝合,仪容仪表的整理。
阴派的话,除了阳派负责的,此外还需要学习一些术法,尤其是塑骨。
有的人车祸,撞得稀碎;有的人跳海,尸骨被鱼吃了;有的人葬身火海,只剩下一捧灰。
死者下葬,尸骨不全,留有怨念和遗憾。避免扰乱人间,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死者全须全尾的离开。
因此,我们这一派的缝尸匠,又被称作塑骨师。
自从我父亲去世后,我就退隐了。
没想到,现在因为一个人情,不得不重出江湖。
当年,沈二叔为了救我,差点死掉,最后虽然挺过来,却也缺了一条腿。
以命换命的恩情,元家这趟浑水是躲不过去了。
我连夜写了辞职报告,收拾东西。
早上七点的时候,交接完毕,走出火葬场。
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。
车门打开,一身红裙的乔一走到我面前。
“薛先生,请。”
“你在外面等了一夜?”
我有些诧异。
乔一浅浅一笑。
我们早上的航班,到了晚上九点,才到元家。
两层半的大别墅,装修很复古,有一种梦回民国的恍惚。
乔一给我安排的房间正好在她的隔壁,我们两人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。
“薛先生,舟车劳顿,先休息,晚餐一会我让人送过来。”
乔一举手投足之间,尽显大家风范。
我点头,关上房门。
实际上,我真的不想和元家扯上关系。
五年前,我父亲去世,就是因为给元家做事。
房间里的装修,也是一样的,很复古。
墨绿色的壁纸,暗红色的地板。
唯独一面镜子,与装修风格格格不入。
阳台连接的那道推拉门,上方悬挂着一面四方镜。
一般来说,门头挂镜子,是辟邪用的。
但是,一定要挂圆形的镜子,并且,镜子只能朝着外面,还要用红绳裹住外围的一圈。
这面四方镜,反向挂,最底部还有一个小孔。
我关掉房间的灯,月光从那个小孔照射出来。
打在地上的月光显现出一个会动的黑影。